楊頴群院牧 基督教靈實協會福音事工部
「主耶和華的靈在我身上,因為耶和華膏立了我,讓我傳福音給貧窮的人,差遣我醫治傷心的人,宣告被擄的人得釋放、被囚的人得自由。」(以賽亞書61:1)
每次朗讀這段經文時,便想起不論是醫院的院友,還是監獄的囚友,他們就如聖經所述的「被囚的人」,一種是被疾病所囚禁著,動彈不得在病床上;另一種是被罪所囚禁著,人身自由被限制在監牢裡。而以下的院友娟姨,她不單被限制在病床上更是被囚禁在自己的身軀中。
娟姨六十來歲,家庭主婦,平時替子女們照顧四個由幼稚園到初中的孫兒。女兒說媽媽每天都耍太極、吃得清淡,而且生活習慣健康。她不明白母親何以突然來一個嚴重中風,除了四肢癱瘓,喪失所有活動能力外,就連說話與吞嚥能力都失去,插著鼻胃喉過日子,整個人仿如那套法國電影《潛水鐘與蝴蝶》的男主角,被困於自己的身軀,動彈不得,唯一可與外界溝通的就只有眼珠的移動,不單娟姨無助,所有想幫一把的同事們也有一份沉重的無力感。
被尊重的需要
病房同事們主動找院牧一起商討娟姨的情況,世事難料,不僅娟姨出了狀況,連她的丈夫最近也確診癌症,需動手術,女兒也被迫辭職照料四位孩童,整個家庭處於巨大壓力與危機中。有次同事突然跑來跟院牧說:「院牧,妳快去叫她(娟姨)信耶穌。」看到那位同事對娟姨的關切,以及那份無力感,寄望院牧所信的耶穌能做點甚麼,院牧即時同理同事的需要,不過在院牧還沒有與娟姨建立關係,確認她的信仰背景前,怎能對一個動彈不得、無力拒絕但頭腦清醒的院友硬銷福音呢?這是尊重的問題,將心比己,若有天被身軀囚著的是自己,別的宗教主持或義工在自己身邊碎念著經文,而自己沒有一點拒絕的能力,只能所謂的「硬食」,相信一定也不會好受呢!
院牧透過與家人的溝通得知娟姨沒有任何宗教信仰。每當院牧詢問娟姨要否播放詩歌或用平板電腦分享見證故事時,她總是緊閉上眼睛,院牧便知道她不需要。若院牧問能否為她祈禱,她便會睜開眼眨了兩下,院牧便知道她同意了。如是者,我們建立了溝通模式與默契起來。娟姨並不識字,所以在娟姨默許下,跟她分享聖經內容,也是院牧在床邊輕聲的朗讀並予以解釋,娟姨總是安靜地聆聽。
肉身被困但心靈自由
有一天,院牧帶著《耶穌恩友》的歌詞去到娟姨的床邊對她說:「娟姨,我唱首詩歌給妳聽可好?」她疑惑的看了院牧一眼,然後眨了眨眼睛。於是院牧先把歌詞唸給她聽,再作一些解釋,然後清一清喉嚨唱起來,當唱到「多少平安屢屢失去,多少痛苦白白受」時,她的眼淚不斷的流下,喉嚨發出類似哀鳴的聲音,這是探望她以來首次見的,那一刻院牧真有點害怕會否太攪動她的情緒。因她仍很虛弱,所以唱畢第一段後,院牧便停下來,讓她休息,並且陪伴她至情緒平穩後才離開。
翌日再探望她時,感到她面容沒有之前的繃緊,院牧表示把之前的詩歌,未唱的部分再唱給她聽時,她立刻眨了兩下眼睛,似乎有所期待。於是院牧又再次清清喉嚨,唱起詩歌來「勞苦多愁軟弱不堪,掛慮重擔壓肩頭,主是你我避難處所,快到主恩座前求。」她的眼淚再次徐徐流下,仍發出一種低嗚,但已較之前的溫和。如是者院牧用三天把詩歌唱畢。院牧感覺到神醫治的大能落在娟姨身上,讓她整個人鬆弛,得著情感流露的出口,樣子也較之前祥和。娟姨雖然被身軀所囚禁著,但她的思想仍然是自由的,院牧鼓勵娟姨用心思意念跟主耶穌祈禱,因為她所思所想的主都知道,娟姨眨了眨眼來表示同意。
被無力感所困住
院牧察覺到每次進入娟姨的病格,院牧的腳不由自主總有千斤重的感覺,每次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行到娟姨的床邊。院牧知道這種感覺不是她獨有,病房整個團隊的同事也被那份無力感困住,原來除了疾病與罪惡,我們還會給其他的情緒或東西囚禁著。院牧的無力感源於人力已經做盡,所有板斧已經用畢,但卻不能產生果效的無力恐懼,所以當院牧為娟姨頌唱詩歌,把娟姨一切需要都呈獻給主,讓她親身經歷上帝的醫治,心靈得釋放,整個人鬆弛之時,醫治也同時落在院牧身上,讓院牧的無力感都得以消失,往後探訪娟姨的時候,腳步也輕省多了。院牧知道人有限的能力實在不能作甚麼,唯有萬有的天父才能醫治人心。正如文章起始的聖經引文,神的大能能夠醫治傷心的人、被擄的人得釋放、被囚的人得自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