專訪九龍中醫院聯網行政總監——熊志添醫生
日期:07年2月5日
地點:伊利沙伯醫院S座行政大樓9樓會議室
熊志添醫生簡歷: • 80年香港大學醫學院畢業,82年起在伊利沙伯醫院擔任麻醉科醫生 • 91年任伊院麻醉科顧問醫生,2000年成為麻醉科部門主管 • 03年擔任伊院副行政總監,05年正式被任命為醫院行政總監 |
■:熊醫生,可否讓我們知道是甚麼原因使你從醫,並且選上麻醉科這個專科?可否分享一下作為麻醉科醫生,有甚麼不同之處和有甚麼挑戰?
□:我當年選擇讀醫科,背後並沒有一個偉大的故事。其實唸中學時自己是比較喜歡文科的,但家人鼓勵我讀理科,亦發覺自己對理科也有興趣,所以預科時便選讀理科,到大學選科時,也很自然地選讀了醫科。記得在醫學院時,我也嘗試過對不同的專科產生興趣,包括了精神科和骨科,但畢業後自己卻當上麻醉科醫生。我起初也抱著嘗試性質,但半年後,我已發覺麻醉科實在是一個十分有吸引力的科目。
我個人認為醫生大致可分為兩類,第一類是喜歡「手作」的醫生,例如是外科一類的醫生,第二類是喜歡「思考」的醫生,他們喜歡探求學問和知識,而麻醉科醫生正是兩者的平衡。原因是麻醉科有很高深的學問,同時也需要有好的手藝,因為當中涉及很多微細的步驟。此外,麻醉科醫生更要涉獵其他專科,包括外科、骨科、心臟科及婦產科等等,所以其實是一個很廣泛的專科,也是一個十分引人入勝和富挑戰性的科目。
■:經過熊醫生的分享,令我們對麻醉科認識多了。請問你從醫以來,有甚麼特別令你難忘的事情?
□:從醫的日子當然有不少難忘的事件,但我覺得令自己有更深刻感受的反而是處理癌症痛症的一些經歷。當然我也知道並不是每個病人都能夠得到治癒,但當見到病人離世,甚至當中有自己的親人,我發現自己原來也很難抽離,也會有不少情緒反應。這些感受令我知道原來自己對生死的認識仍然未夠,這仍是一個我需要學習的課題。
但經歷傷感的同時,也有不少令自己鼓舞的事情。由於中西醫學我都會涉獵,因此對針灸也有一定的認識。記得有一位癌症病人因為不能平躺在床上,以致多天不能入睡。我便用針灸中所謂的穴位,從一個科學的角度,找出皮膚上對電流有較強傳導感應的地方,繼而刺激那些地方,結果病人的痛楚大大減少了,並且能夠有一覺好的睡眠。
這個結果令到整個病房的同事都很受鼓舞,我當然也十分高興,更從中體會到一個很重要的事實,就是醫生與病人之間互動互信的重要。醫生所能做到的其實很有限,真正能幫助病人的,正是他們自己。關鍵在於醫生能否幫助病人建立正向的思想。
我認為正向思想與病得治癒是有科學根據的,就以痛症為例,每個人都可以分泌一些物質作為內在的止痛劑,問題是醫生如何誘發病人分泌這些物質。換句話說,醫生必須與病人建立一種互信的關係,讓病人感受到醫生的努力及關懷,這樣病人自己也會同時的努力,而成功治癒的機會也就更大。
■:很佩服熊醫生從麻醉科的學問和實踐中,體現了對知識廣闊探求和「以人為本」的行醫理念。這些對你作為聯網的行政總監,在領導的風格和行政的理念上有沒有影響?
我們要做的就是在落差之中取捨平衡,讓病人的期望和醫療團隊都能得到最大的滿足。
□:其實能夠從一個麻醉科醫生轉到行政的崗位,正因自己是一個較為平衡的人。如開初所提,麻醉科是一個講求平衡的科目,作為醫院的管理層同樣需要有一個平衡的管理。大家都知道社會對醫療人員的要求是有增無減的,但醫療資源卻不容易隨著增加。所以作為管理層,一方面我們要策勵同事盡力做好,並且要從心而作和以病人為本;但另一方面,我們也知道基於資源的局限,我們也沒法完全滿足病人的需要。因此,作為一個領導者,最重要的就是培養一個正向的思想,即使現在同事的士氣欠佳,在體諒的同時也要盡量鼓勵他們從積極的層面看事情,並且讓他們看到一個美好的願景。
其實,不論是臨床醫病或是從事管理,懂得平衡都是十分重要的。醫者本身既要盡力去醫,但病人同樣需要幫助自己;管理層一方面要營造合適的環境,讓同事可以發揮最佳的醫療效果,但同時要明白資源是永遠無法滿足實際的需求,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落差之中取捨平衡,讓病人的期望和醫療團隊都能得到最大的滿足。
■:伊院有四十多年的歷史,絕對稱得上是一間「老」醫院。熊醫生在這裏也服務多年,你覺得伊院有甚麼特色?而在醫療人材和技術方面,又有甚麼優勢和吃虧的地方?
□:伊院有三個公認的特色,就是大、忙和多重症。我們是一間急症醫院,所以病人的流量很大,同事的工作也自然繁多而且忙碌,加上我們有腫瘤科大樓,不少癌症手術和治療都在這裏進行。所以很多人都形容伊院是「少林寺」,因為有不少醫生和護士都是由伊院出身,並且已成為「大國手」和資深的護理人員。雖然我們不是教學醫院,在醫療技術的研究資源上比較欠缺,但伊院作為一間重症醫院,在研究工作上其實也有一定的條件,而且我認為每間醫院都需要不斷尋求技術的改進和服務的改善,所以伊院也要投放一些資源在研究工作上,目的就是要與時並進,讓病人能得到更好的治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