{xtypo_dropcap}突{/xtypo_dropcap}然而來的噩耗,對任何一個人都不易應付,「為甚麼偏偏揀中我?」會常在腦海中出現。當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應付能力,但我們可如何與這些受苦者同行,那一刻他們需要甚麼?舊約中的約伯是一個好的例子。他是一位很勤奮,很愛神的人,並且在同輩中是一位相當成功及富有美好名聲的人。突然間,在沒有任何先兆下,災難接二連三發生,打擊甚大(伯一:6-22)。當時他未能理解為何會突然遭受這一切災難,在極度痛苦失落時,他需要的是默默不作聲的陪伴,而不是理性勸告,「勸告」反而使問題更糾纏不清,他需要的是不帶批判性的「傾聽同理心」。但這卻往往是被人忽略的事。
受苦者內心充滿震驚、憤怒、疑惑、恐慌、害怕、擔憂、抗拒、悔恨、無助等等的情緒,但需要適合的空間和渠道才能表達出來。因此與受苦者同行必需先好好操練自己聆聽的能力,學習從他們的角度看事情,才能表現的同理心。曾經關懷一位因工業意外而被鋸斷右手的一位中年女士,經急救後她只能救回一隻手指。這意外對她的打擊非常大,她的情緒近乎崩潰,我一直在她身邊陪伴支持她,她的表現有時發呆,有時號哭,不時不斷說「點算?點算?」。她是一位母親,家務主要由她負責,她第一個意念便想到將來如何做家務?如何煮飯給家人吃?想著想著,便感到前面完全無出路,再凝望自己的手是那麼難看,頓時又再哭起來。
專心聆聽她的心聲並以同理心回應支持她,陪伴她,認同她痛苦及無望的感受。當然此時此刻她的家人所表現的支持與關心更是重要。慶幸她的家人很疼愛她,特別女兒剛畢業仍未工作,可以常常在她身邊陪伴她。她也有其他朋友來探望她,但其中一些朋友卻像約伯的朋友一樣只懂勸導,因而惹來她的反感,甚至不希望這些朋友再來探望她。她喜歡院牧探望她、支持她,因為感到院牧能從她的角度瞭解她,因而也樂意接受院牧為她禱告。經過多番手術後,醫生決定為她做一個大手術,就是將她自己兩隻腳趾移植成為手指,她決定接受做這手術也有很大掙扎,萬一不成功怎算,手又殘廢,腳又殘廢,那種心路歷程相當掙扎、痛苦,我默默支持她所作的一切決定,終於手術成功,如今她已可自我照顧及做家務了。
作為一位聆聽者必需願意付上時間、耐心、尊重和全神貫注,讓受苦者感受到我們給予他們的支持。例如,從專注的眼神接觸,讓他們感受到我們真誠願意的關懷。我們可以在每次探訪病人後試試問自己以下問題:
- 我有多專注?我聽到甚麼?
- 有甚麼內在或外在的東西干擾我聆聽病人的心聲?
- 我所關心的人表達了甚麼感受?我有甚麼感受?他們不斷的埋怨與憤怒是否使我有一種不想再聽下去的感覺?
- 我是否說多了話?靜默的空間足夠嗎?
在與受苦者交談時,不要試圖壓制受苦者的感受,不要說「有人比你更慘」,也不要急於從屬靈角度勸導他們,如「這是神要你學習信靠祂」等等的說話。如箴言所記:「一句合適的言語如金蘋果跌在銀網子裏」。要選用適當的言語安慰受苦者,更要帶著同理心與他們同行,才能讓受苦者願意繼續接受我們對他的關懷與信任。同理心是瞭解與回應受苦者獨特經驗的能力,做一個能施展同理心的人,比擁有同理的能力更重要。任何人若要表達同理心必需要學懂基本功夫1) 善用「開放式的問句」 2) 放慢步履 3) 別太快下判斷 4)注意自己的身體反應(同理心與生理反應有關,研究者稱之為「生理同步」(physiology synchrony),它提醒我們心理(情緒)與身體(生理反應)彼此緊密互相依賴)5)瞭解過去。
我們需要帶著同理的傾聽與受苦者同行,以受苦者為中心,讓他們感覺到獨一無二的被瞭解,碰觸到他們的心靈及可以安心在你面前痛哭,並釋放內心種種痛苦的思想及情緒。因此擁有同理心的人,我們需要建立與上帝同行的生命,因為同理傾聽者需要盛載很多苦難,需要有著從上帝而來的安寧心境,才能靜心聆聽到受苦者的心聲,不試著為上帝解釋。約伯的朋友嘗試用理性為約伯解釋,不是約伯當時的需要,因此反而加增他的痛苦。我們需要陪伴受苦者一同聆聽及等候上帝,正如盧雲說「所以,教會是個醫治群體,不是因為傷口得醫治,痛苦得以減輕,而是傷口與痛苦成為開創新願景的通道和機遇……而分享軟弱成為人得力的提示」。但願我們的生命可以盛載更多受苦者的痛苦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