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懷同理面對病人 持守耐力推動政策

心懷同理面對病人 持守耐力推動政策

專訪:雅麗氏何妙齡那打素醫院及大埔醫院行政總監冼藝泉醫生

冼藝泉醫生目前是雅麗氏何妙齡那打素醫院及大埔醫院的行政總監,調任前是沙田醫院、白普理寧養中心及沙田慈氏護養院的行政總監,同時負責協調新界東聯網病理學、放射學和精神健康服務。他擁有近15年的醫療行政管理經驗,涵蓋了廣泛的醫管局和醫院營運項目,包括醫生工時改革,服務規劃及各類服務轉型計劃。他曾於醫管局總部擔任總經理(病人安全及風險管理),亦在其聯網服務部擔當過不同的領導角色,又曾在九龍東聯網擔任質素及安全服務總監,在調任管理職務前冼醫生曾任兒科醫生。

盧:盧惠銓牧師 冼:冼藝泉醫生 整理:余靄明

盧:冼醫生是兒科專科醫生,可否先讓我們了解,為何會選擇讀醫科並以兒科作為你的專科?你早年的工作又有哪些點滴?

冼:小時候與我同住的舅父是醫生,讓我感受到醫生也是一個受人尊重的行業。我又不是特別喜歡建築、計算的科目,只想讀一些畢業後就知道做甚麼工作的學科。選科的時候是上世紀90年代,「醫生」感覺上是一個中性的行業,我的成績也許可,最終順理成章地選讀醫科並成為醫生。

男性比女性遲些成熟,所以作為一個廿多歲畢業的醫科生,我要選擇專科也不是容易的。我自小喜歡小朋友並和他們相處,感覺上人們也尊重兒科醫生;我在兒科和外科的畢業成績都比較好,不少人都認為我應該選擇外科,但我還是傾向選兒科,忠於自己的初心。

盧:在多年行醫經驗中,有哪些較深刻的個案和體會?你會如何定義「以病人為本」?在臨床上的實踐又是如何?

冼:選了兒科後,其實面對很多衝擊。例如病了的小朋友不會是那樣「得意」,所以要培養自己的耐性去面對病童及其家人;當病童康復可以「同你玩」的時候,他/她就出院了。另外,在兒科工作時,亦感受到近年香港的出生率下降,孩童人數少了,但家長對小孩的著緊程度增加了。

對我來說,其中一樣最深刻的是治療早產嬰、未足磅的嬰兒(最輕的嬰兒只有幾百克重),看見令人感到辛酸。自己曾幻想,如果這些情況發生在我和太太身上,自己又會如何面對?第二是癌症病人,因為相處時間較長,有些最終不幸離世,自己也會感到難過,就算到現在仍然記得那些離世病人的名字。這些經歷與自己最初想法有些不同。

後來,時任兒科主管醫生對我說,兒科腦科缺乏人手,雖然自己讀醫時不太喜歡腦科,但記起小學老師在記念冊上寫著「興趣是培養出來的」,於是我嘗試進修相關知識,興趣逐漸增加,更曾遠赴加拿大多倫多學習處理兒童腦癲癇手術。回港後,有一次要治療一位14歲女孩,當時她發燒、抽筋,初步判斷是腦膜炎,但要檢查及等候結果需時;然而按學習所知,第一針藥的時間對病情來說是關鍵的。所以我選擇先下第一針,然後盡快同步檢查;儘管病人曾要入住深切治療部,最終她很快康復出院。可見醫生的知識、持續進修十分重要,亦需要有勇氣去作決定,並以病人為己親的角度出發,考量箇中的決定。「以病人為本」就是要有同理心,記得以前兒科教授提過,有了自己的孩子後,會更明白孩童及父母的需求,對病人及家屬更有同理心。現在,有時我們要透過分享經歷、人生故事甚或從錯誤中學習的體會,來諄諄善誘地讓新一代醫生學習「以病人為本」。

盧:冼醫生既有豐富的前線管理經驗,亦曾參與醫管局總部的行政管理工作,你如何由前線兒科醫生轉為參與醫療行政工作?當中有又何體會?你認為兩者有何相關或不同之處?

冼:回望之時,原來由臨床轉向行政工作是神的帶領。大約我35、36歲的時候,我仍在前線服務,每天如常工作、當值。某天放工後,當時4歲的女兒拿著錢罌跟我說:「爸爸,我給你所有積蓄,你不要再輪值了!」我就知道神想我有些轉變。有天見到醫管局的行政專科課程面試,二話不說就去參加,過五關斬六將後,只剩下幾個人和自己一起留下來。醫療行政工作並不容易,記得當年我的指導跟我說:「這個崗位是會被人罵的,但記得他們是罵你的崗位而不是你,那就可以了。」現在回想起來,我感謝那些曾責備我的人,雖然被罵後會不開心一天,過後卻讓我得到成長和進步。

我看行政與前線工作的分別是:臨床治病,落藥後可以一兩天見到成效;就算是癌症,醫治若干時間也會完成治療。但政策的落實往往需要幾年以上的時間,甚至過程中可能會有人為攔阻。從事行政工作,既要有前線臨床經驗,也要有一定的忍耐力和情緒智商。以往我在前線的經歷、所走過的路,是沒有白行的,於行政工作方面有一定幫助。之前在醫管局總部參與行政管理工作時,我會與前線討論工作流程,加上專業知識,才能制定相應政策,學會如何平衡不同方面的情況,也學會適當時候「說不」,與自己一向甚麼工作邀請都會「說好」不同,這過程讓自己變得更成熟。

盧:你曾在新界東醫院聯網其他醫院出任行政總監,現在則是大埔這兩間醫院的行政總監;按你的經歷,你怎樣形容這兩間醫院的獨特文化?你對兩院的未來發展有何想法和願景?

冼: 新界東有七間醫院,每星期一次會議,由各院行政總監、一些重要崗位的職員參與,持續的會議和溝通,讓彼此文化差異不大。那打素醫院的文化較人性化,例如我會逐一看投訴信,也會看病人的感謝信。記得多年前我曾在那打素醫院兒科工作,有個病人三次都沒來覆診,護士嘗試致電家人關心了解情況,因此對這醫院的「矜憫為懷」精神印象深刻。歷任行政總監的傳承良好,著重病人的身心社靈;作為現任行政總監,我希望能適當地深化醫護人員關懷病人的心,不只是像叫口號那樣簡單。

盧: 你如何看「全人醫治」與「心靈關顧」的關係?對於院牧的角色並如何能與醫療團隊有更好的配合,可否也給我們一點意見?

冼:院牧在醫院的角色十分重要,醫護照料病人的身體,院牧則關心病人的心靈;可是新冠疫情卻打擊院牧的服侍和訓練。期盼透過自己的位分與相關的同事去推動,將來這方面能夠有所改變,讓院牧服務得以持續和繼承。實際上我亦不時與院牧部溝通,看看如何讓院牧服務能夠在限制中持續。